本刊记者/刘向南 赵翔

发于2021.11.22总第1021期《中国新闻周刊》

武汉人张轩第一次和山东潍坊的几家农商行（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打交道是在2016年底，那时他正在做贴息存款的“生意”——据张轩介绍，这门“生意”也叫“存款冲量”，主要是在某个时点，如某月的最后一天，某些银行出格是小银行因存款不够，需临时找资金；找到资金后，资金方去开户存款，在正常的存款利息外，资金方还会收到一笔贴息。张轩正是这样的资金方。

那一年，他得到音讯，山东潍坊部属的临朐县农商行必要一笔资金，就让表哥韩志航去临朐农商行的三个网点开了户，存入款项。没过多久，张轩又被告知，同为潍坊部属的昌乐县和青州市的农商行也需资金，他让姐姐张丽楠也去这两家农商行开了户存款。

尽管开户是在韩志航、张丽楠名下，但实际操纵的是张轩，存入银行的资金也是张轩所有。张轩回顾，2016年底，韩志航在临朐农商行开户当天，他存入三个网点的资金总额是1亿元。张轩以韩志航、张丽楠所开银行户头，在临朐、昌乐、青州农商行的网点停止贴息存款，不停连续到2019年上半年，直到不停联络他做这种业务的一名被他看来是“银行客户经理”的临朐人被抓。他发现，他存入临朐三个农商行网点的近4亿本金，以及存入昌乐、青州三个农商行网点的逾1亿本金，不能兑付，用他的说法是“失踪”了。

自2019年上半年起，张轩初步为能让这几家农商行支付5亿多元存款及利息而奔走。他曾向山东银监部门举报，并以韩志航、张丽楠为原辞行离起诉农商行，但是，从潍坊中院到山东省高院，均驳回起诉，韩志航还因涉嫌虚假诉讼被刑事备案。

《中国新闻周刊》在山东当地理解到，在这一巨额存款“失踪”事件暗地里，当地农商行恒久存在着与查核相关的高息揽储和过桥业务，公司或个人都从这两项业务中淘金。

巨额贴息存款

张轩的主业是证券投资，2016年，由于“股票、证券都欠好做”，手上也有闲置资金，他给银行提供资金存款做得多起来，51配资，“全国各地的银行都做过”。也是在2016年，他与山东潍坊的几个农商行之间初步了这种业务。

张轩进入贴息存款的资金圈子有些年头了，哪里有必要资金的信息，他都能及时获知。在这个圈子，这种需求信息被称作“单子”。提供“单子”的是专事对接银行与资金方的中介。2016年底，一个中介向他提供了一个“单子”：山东临朐农商行的三个网点共需资金一个亿，存一个月，除了存款利息外，额外给5.8 ‰的贴息。接到这个“单子”后，张轩即让表哥韩志航来临朐农商行七贤支行、城关支行、龙山支行三个网点开设账户，办了银行卡。

给张轩提供“单子”的中介是个苏州人，他们之前就有过屡次竞争。依照“行规”，在往银行存款前，通常先由中介给资金方一笔定金，此次，中介先给张轩打了2万元定金。但差异于以往的是，那天韩志航来临朐农商行，要先后在三个网点开户，在第二个网点，一个年轻女士从银行里走出来，“说她是银行的客户经理，叫小刘”。她陪着韩志航在这个网点开了户，还跟着韩到了第三个网点开户。

此日是2016年11月24日。张轩向三个户头别离存入3000万、3000万、4000万元。

依照那位中介提供的“单子”，此次临朐的几家农商行网点只必要张轩的资金充量一个月。“一个月到期，把款一出，这个事情就完毕了。”张轩回顾。但是，在他存入第一笔资金10天后，之前韩志航开户时遇见的“银行客户经理小刘”又呈现了。

“小刘”名叫刘倩倩。这一次，刘倩倩先是找到韩志航，说还必要资金，此次就不希望找中介了。韩志航就让刘倩倩加了张轩的微信，刘倩倩与张轩通了电话。刘倩倩讲述张轩，临朐农商行还有存款需求，“恍如又要一个亿”。此次，张轩是把钱存入了已包办好的三张银行卡中的两张里。

（质料图片）刘倩倩。图/受访者提供

据张轩回顾，做了此次存款后，刘倩倩还要续做，她给贴息。再次续做之后，刘倩倩还要求续做，张轩就一次次存款。

后开，刘倩倩说昌乐农商行与青州农商行也必要资金。有两个人加了张轩的微信，一个自称是昌乐农商行昌城支行的行长，另一个自称是青州农商行北关支行的行长，都说必要存款冲量。张轩就让张丽楠到昌乐农商行昌城支行与北岩支行开设账户，到青州农商行北关支行也开了账户。

金融掮客

2019年4月22日，张轩忽然发现，他的几张用来操纵贴息存款的银行卡被司法冻结了。“这几张卡都是用来做临朐、昌乐、青州农商行的贴息存款的。我们找银行，拿到一个电话，打过去，是昌乐公安，他们说你波及一个刑事案件，要来配合查询拜访。”张轩说。

到了昌乐县公安局，张轩被告知，刘倩倩被抓了。

据张轩回顾，除了韩志航在临朐与刘倩倩见过那一面外，从始至终，他都没跟刘倩倩见过面，也没跟后来加了他微信的自称昌乐、青州农商行支行行长的此外两人见过面。张轩说，刘倩倩曾自称是临朐农商行城关支行的客户经理，张轩也对此坚信不疑，因为过去两年多，他要出款的时候，必要出多少，都是通知她来操纵，贴息也是由她来付。张轩在农商行方面有什么需求，好比临朐农商行的网银交易限额起初是单笔50万、一天累计200万，张轩屡次找刘倩倩要求调额，她说欠好调，但会想法子，后来就真的调成了，调到了单笔100万、一天累计2000万。

也正是因而，在刘倩倩案发后，当张轩得知她并非临朐农商行的工作人员时，他一下子就“蒙掉了”。警方还讲述张轩，微信联络他的所谓昌乐农商行与青州农商行的支行行长，也是刘倩倩冒充。

时至今天，张轩能把握的关于刘倩倩的信息仍旧有限。他这样向《中国新闻周刊》形容刘倩倩：应该是30多岁，曾经在潍坊当地工商银行工作过，出来后开了一个小额贷款保证公司。“外表上看，刘倩倩是在给银行拉存款，也就是做‘金融掮客’。”

《中国新闻周刊》在潍坊当地理解到，刘倩倩于1988年出生于临朐县的一个农民家庭，于2007年高中结业后进入中国人寿保险临朐分公司，随后被派驻银行大堂推销保险。据她的前同事陈静介绍，在银行大堂工作没多久，刘倩倩就学会了相关银行业务，在大堂里还兼顾银行客户的业务咨询，推销股票、基金等理财业务，这让她每月能赚两份钱。

但是，刘倩倩很快发现，她的这两份收入仍远不及其他银行工作人员来钱快。陈静解释，这是因为，彼时的银行职工很多都在做“高息揽储”与“过桥资金”业务。

据陈静介绍，“高息揽储”是指银行为了完成揽储任务，会在正通例范利息外“贴息”，用额外的高利息吸引客户存钱。银行工作人员不只能赚取完成揽储任务的内部奖励，有的还能赚取给客户的“贴息”差价；“过桥资金”则是指向无力归还贷款的客户提供资金还贷，等客户再次贷款后收回资金，在这期间赚取高额利息。

陈静说，这两项业务在相关银行业法律法规中被明文避免，银行内部开会时也会下发相关严令避免的文件。别的，“过桥资金”还会面临帮客户还贷后、客户资质不敷无奈再从银行贷款、导致资金无奈收回的状况。但是，架不住利息高、奖金高的诱惑，这两项业务逐渐成为当地银行业的一种“潜规则”。

刘倩倩很快就学会了这两项业务的操纵方法。2008年，她通过向亲友借钱、解决多张信誉卡套现，初步做一些5万元摆布的“过桥资金”小业务，刘倩倩曾经对陈静描述，“过桥挣钱快，工夫自由。”

2011年，刘倩倩从保险公司辞职，初步与在保险公司工作时的上司李某合伙做“过桥资金”与“高息揽储”中介，凭仗一直积攒的人脉，她的资金池越做越大。一位曾经向刘倩倩提供过资金的当地人向《中国新闻周刊》形容：“刘倩倩个子不高，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办事果决，为人豪爽，很喜爱喝酒。”

《中国新闻周刊》从刘倩倩的多个资金方理解到，资金方借给刘倩倩的利息约为3分/月，10万元一天的利息约为100元。由于刘倩倩偿还本金利息及时，很多资金方动辄数百万元、数千万元借给她，以至不用写借条。刘倩倩的姐夫孙其刚向《中国新闻周刊》回顾，大局部资金方都从刘倩倩这里赚了很多钱。

2016年，刘倩倩注册创立临朐县永润非融资性保证有限公司（下称“永润公司”）。这时，她已逐渐拿下了整个临朐县的“过桥资金”与“高息揽储”市场，业务范围囊括临朐县大小银行。此中竞争最多的是临朐农商行，其部属22家支行均与刘倩倩有亲密竞争，此中有9家支行行长、1家支行客户经理与永润公司签了《竞争协议》，双方约定，永润公司给银行提供日均存款及月底冲量存款，银行为永润公司提供引荐过桥资金客户资源、信息及到期明细，永润公司依据银行提供的客户资源为其客户提供资金过桥效劳；过桥资金兑换存款比例为1比3倍至1比5；（贴息）收取比例依如实际存款需求每万元3元/天。

永润公司员工何辉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这些《竞争协议》都是刘倩倩、其合伙人李某与临朐农商行各支行行长或业务经理所签，他们还约定每月收取银行相应担保金，每1000万元“高息揽储”业务收取1万元担保金，这笔担保金都是各支行行长交给刘倩倩或永润公司员工。

何辉说，依据协议规定，每当有银行向刘倩倩提出给他们解决“高息揽储”业务，刘倩倩就会要求他们介绍必要还贷款的客户，让永润公司给这些贷款客户提供“过桥资金”，永润公司每向银行拉入3万元存款，银行就会给永润公司提供必要1万元“过桥”资金的客户资源，以便永润公司给对方提供“过桥”资金。支行行长或客户经理还会在银行系统中批量找出贷款到期的客户姓名、电话、贷款额度、贷款到期日等信息提供给永润公司，永润公司在联络客户后敲定利息放款还贷，在银行再次发放贷款后，永润公司再从贷款客户手中将钱要回，收取高额利息，这笔利息最终由支行行长、客户经理与永润公司瓜分。

据何辉介绍，以1万元“过桥资金”为例，永润公司一日能赚20~30元利息，此中5元会是支行行长或业务经理的提成。而银行为制止间接将“高息揽储”的“贴息”交给刘倩倩，也会将每万元3元/天的“贴息”算入“过桥资金”利息中，这20~30元的利息中还有2.3~2.8元是给银行“高息揽储”的“贴息”，剩余就是永润公司所得。

何辉曾经统计过，在临朐、昌乐、青州范围，和刘倩倩有业务往来的农商行支行行长达30多位。就是通过与各银行间的这种亲密竞争，在短短几年里，刘倩倩迅速积攒了巨额财产。

失控

在招揽到张轩向临朐农商行停止巨额存款的2016年底，刘倩倩的生意已初步走下坡路。据永润公司员工何辉回顾，2016年是永润公司与当地农商行竞争的顶点，其业务根本笼罩了临朐农商行，以及局部昌乐县、青州市农商行。

此时，临朐农商行忽然扭转了揽存查核法子，在查核临朐农商行各个支行的月底或季底揽存任务外，同时又追加了查核日均揽存任务，这导致“高息揽储”的钱每天都要在银行账上。各支行对“高息揽储”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存款工夫越来越长；另一方面，“高息揽储”业务扩充，“过桥资金”的客户却没有增多。永润公司每月连续向“高息揽储”的客户“贴息”200万~500万元，永润公司有时还将资金方的钱用以支付“贴息”。

一个采办不良资产包事件加速了永润公司的“失控”。据何辉回顾，2017年3月，时任昌乐县农商行北岩支行行长的张某在与刘倩倩商谈“高息揽储”与“过桥资金”竞争时，讲述刘倩倩北岩支行有一个6800万的不良资产包“很好”，粗略能收回3000多万元，这让处于窘境的刘倩倩看到了希望，在与时任昌乐农商行联社副行长冯某商谈后，她以1000万元的价格买下了这个不良资产包，但在后来仅收回500万元。

到2017年10月，永润公司根本亏空。何辉曾经算过，依照每万元3元/天的“高息揽储”利息，农商行部属各支行合计欠下永润公司1.5亿元贴息，永润公司始终没能讨回这笔钱。

2018年，刘倩倩筹算依靠私募基金业务“翻身”，她先后在青岛创立青岛永泺资产打点公司与青岛永鹏资产打点公司，但直至案发，她的私募基金公司都没能运转。到2018年12月，永润公司已经资不抵债。

2019年4月，刘倩倩被抓。《中国新闻周刊》理解到，这与资金方青岛恒信典当有限公司（下称“恒信公司”）报警间接相关：2019年4月4日，恒信公司在查账时发现，其在临朐、昌乐、青州三地农商行存入的1.1亿元，有1.02亿被人转出。恒信公司随即联络刘倩倩，刘暗示钱是被农商行工作人员挪用，用于均衡存贷比例，很快能归还。但资金未能如期偿还，恒信公司报警，案件由昌乐县公安局备案侦查。

2019年4月16日，昌乐县公安局作出《备案决定书》，对刘倩倩涉嫌信誉卡诈骗罪备案侦查，越日将其刑拘，羁押至潍坊市把守所。《中国新闻周刊》理解到，在随后的几天里，青州农商行宝城支行行长陈某、青州农商行阳河支行行长李某因涉嫌袒护罪，临朐农商行七贤支行行长贾某因涉嫌进犯国民个人信息罪，被昌乐县公安局刑拘。但是，这三人又别离于2019年5月15日、5月6日、6月17日，在各缴纳了10万元担保金后取保候审。尔后，在刘倩倩一案中，再没见关于这三人受罚的音讯。

2019年5月24日，昌乐县人民查察院作出《批准拘捕决定书》，以刘倩倩涉嫌偷盗罪将其拘捕。2019年12月23日，刘倩倩一案在潍坊市中院开庭。公诉机关指控，2019年1月10日至4月2日，刘倩倩在预谋偷盗后，别离在昌乐农商行昌城支行、青州农商行王府支行、昌乐农商行宝城支行、昌乐农商行东山支行、青州农商行阳河支行、临朐农商行城关支行，采纳掉包银行卡、偷记银行卡暗码等技能花样，偷盗张某磊、肖某明、刘某雯、李某、张某红、孟某等6人合计2.188亿元银行存款。

法院经审理认为，公诉机关指控事实分明，证据的确、充裕，被告人刘倩倩形成偷盗罪，判处无期徒刑，褫夺政治势力终身，充公个人全副财产。

刘倩倩在临朐县的别墅已被查封。摄影/本刊记者 赵翔

法院经审理还查明，刘倩倩平常处置惩罚协助银行揽储、给银行贷款客户提供过桥资金业务，她偷盗这些款项，是“因运营资不抵债”。在6名“被害人”中，李某雯、李某、孟某、张某红为青岛恒信公司员工，他们被偷盗钱款，都是依据其公司要求到这些农商行网点解决的存款。而在案发前后，这6人被偷盗存款，刘倩倩均已归还完结。

庭审中，刘倩倩对公诉机关指控其立功的事实无异议，但其辩称，其不形成偷盗罪，应是挪用资金行为。对于刘倩倩的这一自辩，法院未予采用。

农商行无人担责

刘倩倩一案，潍坊中院于2020年12月22日做出的“（2019）鲁07刑初60号”判决书共24页，波及武汉资金方的，只在“证人证言”局部呈现了这样一句话：“张丽楠、张轩、王某某证明刘倩倩偷盗的资金去向，到张丽楠、张轩、王某某账户的状况。附相关的银行交易明细。”

其实，在刘倩倩被抓前一段工夫，张轩已感觉到异样。“因为总是不‘显账’，钱回不来，我不停找她要，哪怕是一次给几十万，她还是在想法子回钱，那段工夫，最多一笔是回了500万。到最后，就找不到她人了。”张轩回顾。

这里的“不显账”，依照张轩的解释，起初他在潍坊那几家农商行存款时，账户上显示存款数额，后来就不停不再显示。如今回顾起来，张轩认为他的存款应该早被刘倩倩挪用了。他回顾，粗略是在2018年初，“因为老是出不完，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就不乐意跟她做了。那时账面上刚好有一个多亿，我说要出，就这样出款1.08亿。”

这是韩志航在临朐农商行三个网点所开账户上的存款。张轩说，这三个账户存入本金累计5.2亿，出了那1.08亿，“剩下的不停都没能出来”。

刘倩倩案发后，张轩找银行兑付未成，他决定起诉农商行。张轩不讳言，他往临朐、昌乐、青州几个农商行网点存款，是为了收贴息，“贴息一共收了2亿多”。但是，在他看来，期货配资网，即便如此，他和存款银行之间是“实切实在”的存款关系，有银行流水为证，须要时可停止司法审计。“即即是刘倩倩骗了我们，我们也只是把她当成中介，她挪用存款，银行的责任不成推卸。”

张轩还发现，在韩志航、张丽楠名下，在临朐、昌乐、青州几个农商行网点各创办的三张卡外，他们还各有“第四张卡”。张轩说，这个“第四张卡”不是他们创办的。“开前三张卡的签名都是韩志航的，这张卡的签名鲜亮不是他的，肉眼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向法院申请过司法鉴定，因为韩志航被刑事备案，后来没有鉴定。”

张轩说，这张卡是被刘倩倩所掌控，也正是用这张卡，刘倩倩挪用了存款。同时他认为，存款能被刘倩倩挪用，“假如没有银行的人配合，她做不到”。

而在刘倩倩“偷盗案”中，只要刘倩倩一人被追查刑责。潍坊当地农商行员工林实也认为，假如没有银行工作人员“匡助”，刘倩倩绝无可能对储户银行卡完成偷盗。

据林实介绍，2019年1月，青州农商行宝城支行因必要完成揽储任务，行长陈某找到刘倩倩，请她做“高息揽储”，但无奈提供“过桥资金”来置换。发现刘倩倩急需用钱，陈某讲述她可以介绍一些大额储户来宝城支行存款，她可以使用储户的存款，只有最后还回来就行。

当月28日，衣着银行工装的刘倩倩就带来了青岛恒信公司员工刘某雯，刘某雯是受公司委派，以“贴息”2元/万元的价格在宝城支行存款6000万元。

刘倩倩让陈某给刘某雯开“小狗图案”银行卡，并全程陪伴刘某雯解决业务。在这个过程中，刘倩倩记下了刘某雯银行卡暗码；在业务解决完毕后，她用同样一张“小狗图案”银行卡掉包了刘某雯的银行卡，同时还获得了刘某雯的动态令牌。刘倩倩当晚就登录了刘某雯的网银账户，在用动态令牌关闭了短信通知后，将6000万元全副取出，并在之后用在“高息揽储”与“过桥资金”业务中。

这时，中国人民银行反洗钱系统监测到刘某雯账户异常，曾通知过宝城支行。林实回顾，依照规定，宝城支行应该电话告知刘某雯并询问状况，但行长陈某未联络储户，而是编造了一份状况说明陈述请示给上级主管部门。

林实说，在其他5起刘倩倩偷取别人存款事件中，均有类似状况。青州农商行北关支行行长陈某、昌乐农商行昌城支行行长王某，在刘倩倩偷取储户资金后被中国人民银行反洗钱系统监测到，均编造了状况说明陈述请示给上级主管部门，为刘倩倩偷盗行便当。临朐农商行七贤支行副行长贾某还曾借给刘倩倩两套农商行工服。

在林实看来，前述几个农商行支行行长在刘倩倩偷盗一案中配合度如此之高，就是为了希望刘倩倩能给他们做更多“高息揽储”，因为完成揽储指标是重要业绩，他们不只能赚取奖金，还会因而得到职务扶植。

一审讯决后，刘倩倩不平，上诉至山东省高院。在二审中，刘倩倩提出，“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其不形成偷盗罪，应定性为挪用资金罪并追查案件参预酬报同案犯。”其辩护人也提出，“应追加涉案银行人员为独特被告人。”但均未被法院采用。

2021年3月30日，山东省高院作出裁定，驳回刘倩倩的上诉，维持原判。

被以虚假诉讼备案

2019年7月，韩志航与张丽楠别离将涉事农商行诉至潍坊中院。此中，韩志航诉案于2019年9月26日、2020年4月17日先后两次开庭，张丽楠诉案于2019年9月27日开庭。

对于起诉农商行，张轩原本很有自信心：“我们剖析过，假如能坐实以下几项中的一项就能赢：第四张卡是谁开的；存款是怎么转到第四张卡上的；第四张卡上的钱是怎么被挪走的。”

成果始料未及。张轩回顾，他们的诉状是在2019年7月11日向潍坊中院递交的，2019年7月12日，韩志航即接来临朐公安局电话，说他波及一桩刑事案件，已经备案了，让其过去配合查询拜访。

2019年7月15日，张轩、韩志航等去了临朐县公安局，发现并没备案。张轩回顾，2019年7月16日，临朐公安局办案人员把临朐农商行的人叫了来，“说我们要跟银行搞好关系”。

张轩讲述《中国新闻周刊》，在韩志航诉临朐农商行案第二次开庭前一天，也就是2020年4月16日，临朐农商行来临朐县公安局报案，说韩志航涉嫌虚假诉讼。2020年4月28日，临朐县公安局就此备案侦查。

这不是张轩第一次接触到潍坊警方。因为刘倩倩案是由昌乐县公安局侦办，他们最早接触的是昌乐公安。张轩讲述《中国新闻周刊》，2019年7月上旬，其时他们的银行卡还处于冻结状态，昌乐公安还曾到过武汉，给他们做过笔录。那次到武汉的有昌乐公安局的两人，还有临朐农商行的两人、昌乐农商行的两人、潍坊农信社的一人。张轩说，那时他们已向山东银保监部门举报，这一行人暗示，“举报的事情让他们压力很大”。

别的，就张轩所知，临朐公安也到过两次武汉，此中一次是调取了张轩等人在中信银行武汉某支行的资料，“说要查那段工夫我们的回款”，另一次是到张轩经常交易的某证券公司，调取了张轩、张丽楠、韩志航等6人的交易明细。

就韩志航的起诉，临朐农商行等四名被告冲突称，原告成心回避案件真实状况，其诉求所按照的案件事实和理由重大谬误，且原告存在成心谬误计算涉案款项，提起虚假诉讼的情形。

法院经审理认为，原告因涉嫌虚假诉讼罪已被临朐县公安局备案侦查，该刑事案件待查明的事实与本案波及的有关事实雷同，应先由刑事办理。2020年8月，51配资网，潍坊中院作出裁定：驳回韩志航的起诉。2021年5月28日，韩志航的上诉也被山东省高院驳回。

就张丽楠的起诉，昌乐农商行、青州农商行等被告均辩称，原讲述讼所主张的多笔资金均已回转至原告名下其他账户，原告是“成心虚构事实，歹意提起民事诉讼”。2020年7月24日，张丽楠的起诉被驳回。2021年1月，山东省高院驳回张丽楠的上诉。

韩志航涉嫌虚假诉讼的案件，尚无停顿。2021年11月11日，张轩讲述《中国新闻周刊》，2020年底，他还和韩志航一起去过一次临朐县公安局，想“鞭策一下”这个案件，成果被告知“案件还悬在那里”。11月15日，《中国新闻周刊》致电临朐县公安局韩志航涉嫌虚假诉讼一案的主办警官，对方以案件保密为由没有蒙受采访。

已到山东省女子监狱服刑的刘倩倩也在申诉。2021年11月11日，《中国新闻周刊》致电刘倩倩的一、二审辩护律师，其回绝蒙受采访。

2021年11月11日，刘倩倩的姐夫孙其刚收到一封刘倩倩的狱中来信，刘倩倩在信中说：“给我定这个罪名也太搞了；我判得也太重了吧；农商行的责任脱不了。”